施云桂 京江晚报副刊文章
童年时的冬天,既有着寒冷与寂寞,又有着温情与浪漫,脑海里记忆最深的还是那时的下雪天。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冬天,似乎有着下不完的雪。一夜疯了似的西北风过后,一尺来厚的雪常常把屋门封得严严实实。早上醒来推门望去,白雪皑皑,银装素裹,“千树万树梨花开”!村头河边的杨柳树、梧桐树和院子里的枣树上积满了雪,房屋上、田野里白茫茫一片。各家自扫门前雪之后,伯伯叔叔们便自觉地打扫通往田野的道路,忙碌之中还不时地问寒问暖。老人们一边在后面清理着残雪,一边高兴地说:“大雪封地,田里的麦子盖上了棉被,庄里的房屋、柴垛不再怕火,今年又是一个好兆头。”
雪停了,我们相互催促踩着雪去上学,在老师的带领下打扫操场上厚厚的雪。课间休息,在一片欢笑声中,开展激烈的堆雪人大赛。堆雪人是我们小时候都经历过的最快乐的事情。先滚两个大小不同的雪球,小的当脑袋,大的当身子。为雪人打扮当然是小伙伴们的最大乐趣,每个人从自己家里拿来点东西,就成就了千娇百媚雪美人:胡萝卜做的鼻子,土豆做的眼睛,红薯做的嘴,两只小扫帚做的手臂,好事者从地里捡来稻草人的草帽给了雪美人……一个纯天然的美女诞生了!
放学回家途中,尽管针刺似的西北风冻得我们脸蛋红红、小手僵僵,但还是不顾浑身的清冷,打雪仗、堆雪人,在雪的世界里尽情玩耍。稍是暖和的中午,举着竹竿不停地敲打着屋檐下参差不齐的冰凌,噼哩啪啦的清脆声,让童年的心灵更加欢畅。
虽然雪封大地,还是有很多鸟儿会飞出来寻找食物。我们这些在家很是无聊的孩子,经常在自家的院子里和生产队的打谷场上捉麻雀。我们在雪地里用树枝撑起一个筛子,一头用麻绳系好,下面撒一堆谷米。贪食精灵的麻雀一旦进去,躲在一旁的我们快速将绳子一拉,麻雀便成了我们开心的玩物。但是,会生气的麻雀被捉后,被我们拿回家关在笼子里,几天都不吃不喝,用绝食来抗议,我们没办法只好将它们放生。
大雪过后,河塘都冻透了,厚厚的冰很结实。我们村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河,村东首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池塘。当整个池塘都冻透的时候,男孩子便疯狂地在冰面上滑木板、抽陀螺,女孩子则在池塘边欢快地踢毽子、跳绳,各取其乐。抽陀螺比赛是我们这些男孩子最为兴奋的事情,细细的鞭绳呈顺时针方向缠裹在陀螺身上,把陀螺尖头部放在冰面上,左手紧握陀螺,右手猛掣鞭子,陀螺便发动起来了,在冰面上溜溜地转动。只要一看到陀螺速度放缓,便用手中的鞭子猛抽几下,陀螺就又飞快地转动起来。尽管几个回合下来,汗水把棉袄衬衫湿透了,但我们个个精神抖擞,一点儿也不觉得疲劳。
大雪之后的村庄异常安静,劳作了一年的人们开始享受起冬季的清净与悠闲。夜晚,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铜炉旁谈天说地,沐浴着家的温馨。勤劳善良的母亲闲不住女红活,忙着为一家人缝衣做鞋。我和弟弟们钻进在被窝里,听父亲讲着《水浒》里的故事,渐渐地进入了梦乡……
童年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,我真想让圣洁的雪花,把我带回那童真的年代。
(原载2016年2月8日《江花周刊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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